我家在辽宁的西部一个很小的山城,十分偏僻,就暂且不说了,恐怕大家也没有听说过。
那是我大三的寒假,由于收到消息姥姥病重,我们全家的直系亲属都赶回家,唯恐难以见到老人一面,我也不例外。
恰逢春节将近,人很多,其中也有我大姨。
我大姨以前是老师,后来退休了在家没有事情,开始潜心研究易经,而且据说已经很有成就。后来事情的发展也同她有关系。
姥姥其实是患的冠心病,由于怕不方便,家里人总是把医生请到家里来诊治,但越是有名的医生、越是熟悉的医生对病人的病情越是不敢妄下定论,最后直到老人病情加重,不得不住院。
于是在医院护理老人的责任落在我母亲和大姨身上,但大姨身体不好,曾经坚决的不来,她家在黑龙江,她说仔细掐算过,老人没有事情,但最后还是迫于亲属的压力来了。
没想到姥姥的病情在医院很快的好转,大家的心情也很轻松高兴。
后来有一天,大概是腊月20,姥姥隔壁的病房住进来一个70多岁的老太太,从乡下的农村转院来的,患有严重的哮喘,白天是两个儿子抬来的,呼吸非常的困难,到了医院医生的处理就是在第一时间吸痰、给氧气。
老太太的身体也非常的虚弱,躺在床上发出艰难的呼吸和呻吟声,令旁观者感到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
由于病人家里的家境一看就知道很不宽裕,姥姥的病情又很快的好转,于是母亲和大姨都过去帮忙,一个是同病相怜,再看老人家的亲属都是农民,不太熟悉医院的环境。
白天我也在医院里照顾,帮忙什么的。奇怪的是发现这个老太太的家里人比较奇怪,总是用奇怪的眼光注视老太太,不是用对待病人的那种关切的眼光,而是说不出来的异样,似乎在等待什么奇迹出现一样。但我也没多想。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大姨身体不好和我一同回家,吃好了再到医院送饭,但大姨坚决不让我去,说我身体不好,言语也很异样。
我有些不解,前后追问,大姨才告诉我:白天他曾接触过那个老太太的手,老太太身上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我哈哈大笑,但大姨满脸的认真,她说家有神灵和有东西附体的人的手,在接触有这方面的能力的人的时候会有震动,明白的人可以根据这个判断出实情的真相。
我不由得不信,但也是将信将疑。大姨还告诉我说,这个老太太肯定有“说法”,我从小多病,阴气较重,不适合接触太多,姥姥也是实体有病,她得到医院看看。
大姨还写了几道符文,用的是包装焚烧用的黄裱纸的包装,然后就匆匆的到医院去了。结果搞得我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天,母亲先回来了,她一脸的诡异,眼睛红红的,连声说一夜没有睡好。
由于心中有事情,我迫不及待的问母亲发生了什么。母亲也有些不解的对我说了以下的情况:
原来昨天大姨到了之后,先给姥姥的贴身衣物和床下贴上符,还要母亲也随身带上一张。搞得母亲莫名其妙。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都平安无事,但十一点刚过,隔壁忽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
母亲好奇心重,还是个热心肠,不顾大姨的阻拦,一定要去看看。
原来隔壁的老太太突然爆发了,原谅我用爆发这个词语,因为没有更合适的来形容了,后来我也亲眼目睹了这样的场景,我才确定病入膏肓的老太太能有这样的力量,匪夷所思!
白天气喘吁吁的老太太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拔掉氧气管和打点滴的输液器,开始破口大骂。吓得同病房的人纷纷夺门而出。值班医生和护士也乱作一团。
由于姥姥怕惊扰,又为了方便护理,再加上春节快到了,医院的病人相对较少,所以家里特别调动关系,要了一间单独的病房。于是从隔壁仓皇出逃的人都聚到姥姥的房间,开始小声地议论。还有一部分人在门外张望。
倒是隔壁依旧乱作一团。一个医生(男的)和两个护士(女的)再加上老人的两个儿子竟然不能控制住一个瘦小的老太太。
直到凌晨,大家都筋疲力尽了,老太太又突然的失去力量,瘫软一地,继续的呼吸困难,打氧气……
听母亲说的我将信将疑,完全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之外,看母亲的迷茫的眼神和确凿的语气又绝不是联合大姨欺骗我,于是决定晚上亲自看一看这诡异的现象。
说来也巧,当天的内科值班护士有一个是我家的邻居,她老公和我母亲是同事,所以我很容易就混进了医生的值班室。
在值班室的黑板上清楚地写着老人的病号、房间和姓名,姓名我记不清了,大概是什么氏的,但病例写得清清楚楚——哮喘。
由于等待十一点的到来,大家无聊的打发时间,快过年了,医院的病人很少,并请不是特别严重的都暂时回家团聚了,所以医生们也比较清闲。于是大家闲谈,很容易就说到医院的这个奇怪的病人。
通过同医生们的谈话我才知道,原来医院每年都有类似的病症出现,医生习惯把这类病成为癔病,但以并可以从医学的角度科学地解释,虽然不全面。但无论如何解释不了人所爆发出的超常的力量。于是又有了个专门的称呼,称其为“外科”病症。
所谓的“外科”病人出现时,医生通常建议家属寻找“明白的人”“看一看”。医生们虽然学习的是现代的医学知识,但也大都不排斥自己所难以把握的,医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家属探访。医生依旧负责器质性病症的治疗。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十一点越来越近了。我也不自主的紧张起来。似乎是为了寻求帮助,可能更是为了躲避病房死寂的气氛,我又回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我在医生办公室刚刚坐定,所有的医生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还说笑的对大家说:“快了,那个老太太又该来了。”其他的人也都附和着。
到这里,我这时才真正的佩服了医务工作者们的胆量。
原来今天到场的不但有内科的医生,还有其它科室的慕名而来的。
果然,话音未落,那边就看见一个人匆匆忙忙的从走廊的劲头向医生办公室奔来,跑到近前,是那个老太太的一个儿子,他在冬天的天气竟然满脸通红,焦急地对医生说他母亲又“不行了”。
于是一群人熙熙攘攘的涌到那间病房的门口,却看见她的另一个儿子和女儿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愣愣的望着病房的门上的玻璃,似乎在看着一个奇特的怪物。虽然人多势众,但我依旧不寒而栗。
一个医生从门上的玻璃向内看了一眼,显出吃惊的神情,然后又仔细的看了看,最后示意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
我们像一群小偷一样或从窗玻璃或从门缝偷偷的看着室内的一举一动。我个子不够高,只好半蹲着从门缝向里面张望。
病房里面分外安静,只见那个老太太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背对着房门,披着被子,但身体在奇怪的左右摇晃,很有节奏,保持着固定的频率,氧气管已经掉落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可能是匆忙间逃出来的人们没有来得及关掉氧气,过滤氧气并加湿的装置也在咕咕冒着水泡。
但点滴的输液器依旧跟随着老太太的身体在摆动,说明至少输液器依旧在老太太的胳膊上。
可能是大家在走廊上的嗡嗡的低声议论惊动了老太太,正当大家感到诧异的时候,老太太忽然摇晃着转过了身体,眼睛直直的望向门口,我这时已经确定这不再是一个老太太,如果问为什么,我只能说是一种感觉。
不管一个老人在什么状态下,我们可以从眼睛中看见人性,看见或是慈祥、或是愤怒、或是可能的任何一种人类的表情,但我们知道那是人的表情。
有人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为此,我曾经观察过,动物之间无法用语言沟通,但眼睛所表达意思可以轻易的突破物种的界限,从对视的眼睛中可以看出友善的表达或是恶意的进攻。
比如你顶着一个任何动物的眼睛,他都会仓皇的逃避,当然也有可能你会激怒它的野性。
二两个人在相对骑车的时候对视,十有八九会互相躲闪,结果反倒撞在一起,如果不看,则可以轻易的躲开。
说得有些跑题了,我只是想说明我看见的我可以确定不是人类的眼睛,或者说不是人类应有的眼睛。
我的感觉大家似乎都有,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着身体,我因为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所以用力的后退,险些摔倒。惊险倒使我的紧张心情平静了一些。
看到大家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又壮着胆子凑到门前,继续观察,其实心里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令人惊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只见老太太面对着注视着她的人们,用右手不停的轻轻的揉磨着左手手背上输液器刺入血管的地方,口中还不停的叨念,声音分外的含糊,我听得大概是“你们想害死我……你们想害死我……”声音还有几分哀婉,眼神也渐渐的暗淡,似乎充满无限惆怅。
正当大家在猜测的时候,忽然我眼睁睁的看见老太太的眼睛一瞬间爆发出奇异的神采,对着门口大喊一声“你们想害死我!”声音之大,我感觉足以震人心魄。
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颤,我的耳鼓也感到隐隐作痛。很难相信一个老年人有这样的音量和肺活量,何况是一个哮喘病人。
然而诡异远没有结束,伴着老人的医生惊喝,她用右手灵活的揭开左手的胶带,顺势轻轻一带,输液器立刻脱离了老人的手臂,老人又回到刚刚的状态,摇摇晃晃,低头轻语。我清晰的看见老人手臂上的凹凸的血管,但看不见一滴血从刚刚拔掉针头的血管处显现!
请注意这个细节,正常的如果拔除输液器的针头,一定用棉签按住,以促进血管闭合,防止渗血,但此次不同,非常的完美,比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处理得更干净利索。
事后我回忆,也许他此前不停的轻揉造成了局部的血液稀疏,才不至于出血?但是请当时包括现在已就不得而知……
看见老人的治疗器械全部被剥落,医生和护士不得不进去进行处理,于是要求患者的家属也就是病人的两个儿子协助,我清晰的看见他们面露难色,但也无可奈何。
当医生推门走进去的时候,老人竟然有盘腿端坐的姿势一跃成为蹲踞的姿态,眼睛里的妖异再度闪现,同时从所待的病床上迅速的窜到地上,并敏捷的跃到对面的病床上。真的可以称之为动若蛟兔。但动作的敏捷看起来比较古怪,不是通常所说的快,而是好像我们在用快进的播放方式播放出来的一样。
虽然如此,最后还是被大家团团围住,我没有勇气走进房间,相信大家都一样,因为你们没有看见一个干枯的手臂可以毫不费力的推开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没有看见三个成年男子难以制服一个70几岁的老太太,更没有看见那种几乎充满了整个世界仇恨的目光……
那天晚上的一幕我只能看到这里,我感到有些恐怖,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们面对无知的时候就会感到不可测的恐慌,好像我们遥望浩瀚的星空感到神秘,航行在无际的大海感到渺茫。
总的来说,我感到很不舒服,就离开了嘈杂的现场,回到了隔壁姥姥的病房。
大姨此时和母亲已经平静的看护着姥姥,大姨在默念着什么。于是我和大姨讨论这件事情。
以下是我们的对话: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研究的范围,我研究的是易经,易经里是运用数据的排列组合和运算,探讨事物的各种规律,从中找到必然。”
“那这就是玄学也解决不了?”
“不一定。我不懂不代表不存在。我曾经极力的反对‘跳大神’这种迷信的方式,而且对谁都说。但有一次我彻底改变了看法……”
“?”
“曾经有个老人病重,请我过去看看,是一个很好的同事的父亲。
我欣然前往,但中途听说她家还找了个跳大神的,于是我非常的气愤,于平时我会立即折回,但由于是很好的同事,碍于情面,我不得不到了她的家里。
被我一顿责备之后,她家里已经将那个人打发走了,我没有见到。但当我进门的时候,看见很多人出来,还同我打招呼,都说:‘来了,我们先走了’
我都不认识,但奇怪为什么都和我打招呼。我也礼仪性的打招呼,然后责备家属老人病重,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人在进进出出?
回答是:只有我们几个人。”
“!”
“后来我知道,“跳大神”的真的有与众不同的,只是我们走得不是相同的路,所以我理解不了。而且我似乎比他们强一些,至少比同时找来的那个强,所以他们很快的躲开了,并特意给我看见他们,以改变我的看法。从此以后,我不再妄加评论我不懂的东西.”
“真的吗?”
“真的。今天的事情我能感觉到,但我不想解决。因为我们不是同一路的。”
“那你给我们的是什么符号?”
“是我的符号。同样的道理,他们也不会沾染我们的道路,所以你尽可以放心,有我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听了以上的话,我看看睡得很好的姥姥,真的内心很震撼。但还是缠着大姨要看一看她的做法。被我缠得没有办法,她决定改天给我掩饰一种小小的法术。
第二天,在大姨的嘱咐下,我准备了一些黄表纸,但忘记是多少了,还有一支蜡烛和一面镜子、一只生鸡蛋。我把这些东西小心的带到医院。
大姨解释说如果周围有强大的灵异现象出现的时候,鸡蛋会站立在镜子的平面上。我把镜子平放在床面上,然后小心的把鸡蛋立在上面,试图保持平衡。奇怪的是那只鸡蛋真的站立在镜面上。
不知道这有没有科学的依据,也许鸡蛋是可以站立在镜面上的,这不是办不到的事情,但我想一次就成功的几率恐怕不会是太大。
事后我没有再次尝试,因为据大姨说这只鸡蛋必须处理掉。做法就是在医院旁边的十字路口用黄裱纸焚烧,并用白蜡烛直路。我恐怕操作有闪失,没有再次的试验过。哪位如果感兴趣,不妨试试,但一定要自认为无神论或有充分的把握。
后来,我又在白天探望过几次隔壁的老奶奶,她虚弱的很,整天的躺在那里,毫无生气,我甚至设想我去推动它,她都不会睁开眼睛。但我更唯恐她忽然的再次精光爆射,我的精神还没有如此的坚强。
再后来,姥姥的病情无大碍,全家在腊月23小年之前就搬回了家中,整个一个春节由于老人的健康和亲朋空前的团聚而非常的热闹和温馨。
再次听到关于这个神秘老太太的消息是在正月里了,正月里大家空闲在一起打麻将,邻居家的赵阿姨(对了,就是那个护士)也刚好在场,就又说到这个话题。
原来老太太后来闹得越来越凶,总是说儿子不孝,要杀死自己。有一次还抓伤了赵阿姨,赵阿姨伸手给我们看伤口,有一道4、5公分长的浅浅的伤疤在手背上依稀可见。但给我的感觉真的好像是猫科动物抓的一样。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老人的儿女不得不接受医生的建议,从不知道哪个地方找来了所谓的“明白人”,第一个没有说什么,来看了看就走了,第二个是个很高大的女子,她陪老太太说了一晚上的话,老太太依旧神情激动,但第二天真的不再疯狂了。
后来此奇人建议老太太家人拆掉了家里的后围墙,后围墙正好封堵了一个防空洞,据说防空洞中住有黄鼠狼之类的灵物。
事情至此也就告一段落,再后来老人出院,哮喘是否依旧,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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